探洞者險中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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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一支泰國少年足球 隊的十三名成員被困洞穴,引起 全球關注,全球多支救援隊花了 兩星期,才成功救出所有被困隊 員。任職紀律部隊的彭德玥,六 年前投入探洞歷險,成立香港洞 穴探險隊,見證過各地洞穴不可 預測的危險,發掘過百年流傳的 秘聞,也協助過貧窮村落尋找地 下水源,許多死裏逃生的經驗, 教她對這項歷奇更加着迷。她期 盼吸引有興趣洞穴探險的港人加 入團隊,令圈子擴闊,讓更多人 認識這門「極限運動」。

現職紀律部隊的彭德玥(Luna)個子不高,單憑第一 印象,你不會聯想到她是香港洞穴探險隊的隊長。「我之 前一直都有接觸繩索運動,2015 年決定跳出comfort zone (舒適圈),做自己一直想做的探洞,卻發現香港很難找 到相關資訊。」她解釋:「香港有的是Sport Caving(運 動探洞),即是在洞口附近設置所有裝備,有專人帶你走 入洞內,是休閒性質,危險性相對低。而我們做的是歷險 探洞,是探索未知的洞穴,具有不可預測性,須預先作水 源及石質等評估。」

發現頭蓋骨 證實百年秘聞

Luna 在2015 年成立香港洞穴探險隊,至今招攬了十 多位來自不同背景的組員,包括救護員、護士、freelancer (自由工作者)及攝影師等,各人都具備不同的能力,「我 們在探洞時,各有角色擔當,大家互相信任。」要探索一 個個從未被人發掘的新洞穴,Luna 事前會以Google Earth 的衞星圖片分辨地形,找出疑似洞穴位置,再實地視察。

到達現場後,她會向周邊村民查問附近洞穴的訊息。 她試過因為探洞而確認流傳過百年的秘聞:「村民講述他 阿爺嘅阿爺的年代,有位村民為救一隻牛而跌落深洞,但 一直無法證實,直到我們落去看到有個頭蓋骨,證實傳聞 是真的。」不過,洞穴隊也試過在森林勘探十五小時,才 發覺本來認為是洞穴的位置,原來是山泥傾瀉的塌方現場。 「幸好近年可以借助航拍機,但始終航行時間有限制,有 些地方未必可深入探視。」

尋水源頭撼岩石 與死神擦肩

疫情發生前,香港洞穴探險隊最少一個月出境探洞一 次,足迹遍及世界各地,包括內地的廣東、重慶、貴州、 廣西,亞洲的日本、東南亞地區,歐洲的英國、奧地利、 保加利亞。頭兩年,Luna 會記錄探洞次數,隨着探洞頻 率增加,她稱現已像行山般平常,後期已不作記錄。

2017 年,重慶武隆一個村落發生旱災,Luna 受委託, 協助當地居民探洞,尋找地下水源。「那年當地發生一場 嚴重旱災,村民要駕車兩個半小時出去買樽裝水。原來國 家有規例,只要貧窮縣農村證實當地有地下水資源,而且 位於旱災區域,國家會撥款幫助村落抽取地下水,村長說 (如成功發掘)有機會撥到兩億元。」於是,Luna 與隊 友聯同當地探洞隊一起進行任務,希望為村民找到地下水 源,他們每天探洞十五、六小時,「我們出洞時,成村人 仍然在洞口等待我們。」

這次探洞,亦是她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那處的岩 質屬於石灰岩,特色是中間的窿好大,因為被水不斷滲 透及沖擦,岩質極不穩固,但我們須要在這些脆弱的岩 質上設固定點,否則不能下去。」她形容當時自己正在 做高危動作:單手持電鑽,另一隻手拿錘子,同步設置 固定點,「突然我整個人連同立足的岩石冧了下去,下 面是超過二、三十米深的樹井,我頭上腳下掉落四米。」 當時她一頭撼向圓柱形岩石面,萬幸她戴着頭燈及背着 電鑽,助她卸去撞擊力。她笑說:「我覺得感覺好似拍戲, 有如慢動作般時間停頓,實情只得一秒。」

水位急漲 及時逃出洞穴

那次意外,Luna 至今印象還非常清晰,說來就像最 近才發生一樣。「如果沒有裝備保護,我現在不可能坐 在這裏。」她稱若自己採用的是法國技術,而非英國技 術,很可能已經沒命,「因為法國技術比較進取,固定 點設置不同;英國技術則較保守。」但她坦言世界上沒 有一套公認安全的探洞技術系統,「始終大家覺得(探 洞)具冒險性質,一旦出事無機構能負責。」

Luna 提到2018 年泰國少年足球隊被困洞穴,其中最 令人擔憂是洞穴內水位突然暴漲。翻查資料,事發時泰國正 值雨季,連日暴雨令洞內水位每小時上升十五公分,同時令 洞內泥水污濁,泰國政府調動大型水泵抽出洞內的積水,但 抽水速度遠不及降雨速度。置身洞穴內的人,無法得知洞外 天氣。

身為洞穴探險隊隊長,Luna 入洞前會做好風險評估。 她記得有次探洞,發現洞內水位半小時內上升了五厘米,此 時,Luna 與隊友已走入洞穴幾公里,其他隊友都想繼續向 前走,但她堅持即時離開,「我們用十個鐘走出洞穴,發現 外邊正下着滂沱大雨,但我們進洞時是陽光普照。」如果她 們決定留在洞穴內,後果會是如何? Luna 直言很大機會出 現山洪暴發,「洞內的水去到某個頂點時,就可能出現塌方, 然後整隊人被洪水沖走。」Luna 說外國發生過類似意外, 但洞穴救援隊會設法把遺體運出洞穴,「因為世界上探洞的 人實在太少,基本上大家都是同一個community(群體)。」

難忘隊友間友誼

受封關影響,香港洞穴探險隊超過一年無法出境探洞, Luna 坦言很掛念外地的洞穴探險隊,尤其無法忘記日本隊的 熱情款侍,「他們實在serve(服侍)得我們太好,除了有熱 食外,更在洞內播放恐怖電影!」比起探洞結果,Luna 更珍 惜過程,她稱將來有天不再探洞,最讓她眷戀的必定 是隊友之間的友誼,「我們確實是生死之交。」

Luna 正招募有興趣加入探險隊的成員,不設入 會資格,「很多現有成員最初都是零經驗,只要有 興趣,加入後我會親自教導。」不過,有志加入隊 伍人士,要符合兩項必要條件,「第一是不能畏高; 第二是沒有幽閉恐懼症。曾經有人很想加入,可惜 他坐巴士過海會有不適感覺。」這些都是探洞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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