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男生到處「樓」情 保育與發展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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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發展步伐急速,拆樓重建與保育活化互相角力,未來數年將啟動多項市區重建計劃,社交媒體專頁「尋蹤覓蹟」創辦人陳國豪,擔憂連串大計下不少唐樓難逃清拆厄運。唐樓是尋常百姓家,不顯眼,備受忽略,過去雖有和昌大押獲保育,但他指活化後,昔日情懷蕩然無存,普羅市民只能遠觀,殊感可惜。這位「90後」男生,情迷唐樓背後的人文故事,大膽建議當局保留具代表性的唐樓建築群,配合深度遊,展現這些被遺忘的香港發展活見證,但先要訂立保育藍圖,並修訂唐樓評級標準,盼在發展與保育古蹟取得平衡。

 

陳國豪於大學時代修讀「文化遺產管理學」,2018年元旦,他與三名同學創立「尋蹤覓蹟」專頁,他笑言當初只是幾個「香港仔」的尋根故事,希望腳踏實地,有系統地記錄和研究香港古物古蹟,尋找背後故事。該專頁至今獲二點四萬人追蹤,成績不錯,惟昔日同伴因工作及移民因素退出,現時只餘他「一腳踢」全職負責。早前他到訪中區卅間街坊盂蘭勝會,拍照見證這個因疫情停辦的法會復辦,隨即於專頁上載相片及文字紀錄,又頻頻更新內容,好不忙碌。

 

他仍記得專頁上的首篇帖文,是關於摩星嶺軍事遺址。歷年訪尋不少廟宇教堂,但最令他着迷的還是散布舊區,不顯眼、不受關注,街頭巷尾總見到幾幢的破舊唐樓。他說,童年曾住唐樓,但真正對唐樓產生興趣,還是成年後迷上攝影,深深被老照片中唐樓群的璀璨霓虹招牌吸引之時,「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伸出街外,見證香港經濟發展,亦構成一道迷人的城市風景,是真正的『夜繽紛』。」

 

思考如何有意義地活化

在他成長的年代,多項市區重建計劃推展,眼見不少從前熟悉的唐樓一一清拆,建成冷冰冰的豪宅商廈,即使部分列作古蹟的唐樓得以保育,但他慨歎往往徒具外形,元神早已不在。對屬二級歷史建築的莊士敦道和昌大押,他感受至深,指和昌大押屬灣仔三大押,惟保育後古蹟沒有介紹灣仔或香港當押業發展的資料,更甚是古蹟變成高級餐廳,市民若非光顧不能入內,直言古蹟雖「活下來」,但已不再是從前樓上住人,樓下經營店舖的人文風貌,跟公眾距離越來越遠。

 

陳國豪多年來發現,無論是居於唐樓的庶民,或是置身古宅的富商,都為安穩家園奉獻一生。今時今日不少唐樓已然破舊,但這些盛載幾代港人安樂夢的蝸居,卻隨每次舊區重建越見減少,令他反思唐樓是否一定要為發展而讓路,而保留下來的,又可以怎樣有意義地「活化」。他舉例,位處灣仔船街的南固臺,市民現時可沿新落成樓梯,近距離觀賞這幢紅磚歷史建築,惟諷刺的是南固臺仍遭圍封,讓古蹟於風雨烈日下繼續荒廢,十分可惜。

 

早前,他到訪馬來西亞的旅遊重鎮檳城,這座古城於2008年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那裏不少兩層高「店屋」的建築風格及「上居下舖」形式,跟本港唐樓相近。他指,當地政府積極保留店屋,將城市劃分為核心區及緩衝區,前者主力發展旅遊業,保育店屋及古蹟,新建樓宇高度及風格須與舊建築相近;緩衝區則留作發展,建高樓商廈。過去十多年,核心區樓價因旅業興旺而上升,反映保育跟經濟發展可以並存。

 

文明是種進化,時代巨輪永不停下,陳國豪指,獲保留的檳城店屋,樓上仍住人,樓下仍有小炒食店及其他商舖經營,人氣十足,每當農曆新年等節慶,居民都踴躍參加,是活着的社區,正是其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的原因。回看香港的唐樓群,他指九龍城仍有這樣豐厚的生命力,不少唐樓仍然有人居住,他們亦熱衷參加盂蘭節和泰國潑水節,直言檳城的經驗值得借鏡。

 

保育藍屋最成功

談到香港的保育項目,他認為最成功的是灣仔藍屋,「那裏保留及改善了居住環境,現時仍有人居住其中,樓下商舖依然運作,保留濃濃的社區鄰里情,是有生命的歷史建築。」至於私家唐樓,他指不少業主是有心人,如深水埗醫局街的戰前唐樓「一平鏡廠」,便獲業主悉心保養,十分難得。他指,不少唐樓住客來自基層,他們胼手胝足討生活,簡樸的唐樓正是他們的安樂窩。

 

從檳城到藍屋,都是保育唐樓的成功個案,他預期未來數年啟動的數個市區重建計劃,將對僅存的唐樓帶來新衝擊。他指,現時全港只餘約一百幢戰前唐樓,當中深水埗及油尖旺區佔了一半,而未來重建計劃包含這兩區,恐難逃清拆,因此認為現在是關鍵時刻,「在重建來臨前,當局要制訂一個保育唐樓的藍圖,構建由一至兩條完整街道組成的唐樓建築群」,並配合深度遊趨勢進行規劃。

 

建議油尖旺 規劃深度遊

不過,若按古物古蹟辦事處沿用的「歷史價值」、「建築價值」、「組合價值」、「社會價值和地區價值」、「保持原貌程度」及「罕有程度」六項評分準則,唐樓於「歷史價值」、「建築價值」及「罕有程度」,確實不及廟宇及其他古蹟,但他強調,無論戰前或戰後的唐樓,於本港歷史上都有特殊意義,因此大膽建議,當局以社會價值及於香港發展的貢獻為額外評分條件,協助保留唐樓。

 

「有人說,為何房子是一磚一瓦地蓋,拆卸時卻不是一磚一瓦地拆,因為情感和記憶都黏結起來。」作為唐樓愛好者,陳國豪正與時間競賽,盡力記錄唐樓的點滴,留下絲絲記憶,亦記錄被遺忘的香港故事。

 

自發記錄香港 出書心血結晶贈父母

現年三十歲的陳國豪是家中幼子,過去七年他一直從事兼職攝影師的工作維生,同時「全職」營運「尋蹤覓蹟」的網頁及社交媒體專頁。他坦言感謝父母包容,讓他全情投入,記錄香港。

 

陳國豪與父母同住,他坦言大學畢業後,沒正式上班。於營運「尋蹤覓蹟」上,他除外出採訪,多數留在家中搜集資料、做紀錄及出帖文,日間則從事兼職攝影師工作。他最喜歡凌晨時分工作,「精神最集中」,有助寫書及找資料。因起居作息異於上班族,他指父母不太理解其工作性質,但慶幸他們沒太多過問,讓他獲得很大自由度,只是若攝影工作在早上,便須通宵工作十多小時,頗為辛苦。

 

近年,他出版三本實體書,每次他都會把書本送給父母,並詳細解釋內容,「兩老」才理解兒子是在自發記錄香港。

 

他指,每本書都是心血成果,由搜集資料到撰述均以年計,「近年探討得越深,便會發掘得越多題材。」未來,他希望撰述有關香港工廈及樓梯底舖的書籍,記下另一頁香港歷史。

 

『萬四長園』 見證父女情深

唐樓、古宅雖是冷冰冰的石屎建築,但有人住下,背後就有故事。多年訪尋中,陳國豪指大埔廣福道的西式別墅「萬四長園」,便藏着一個豪門望族的父女故事,感人至深。

 

這座麻石磚建成的大宅屹立多年,圓形露台更是獨有標記,多年前附近的大樹鷺鳥林更曾引起關注。陳曾接觸大宅屋主的親屬,得悉建屋者是早年大埔望族鄧若璠,50年代因其女兒決定獨身不婚,鄧老建此大宅讓女兒居住,又於酒樓廣宴親朋公布此事。為保障女兒日後生活,亦連同附近兩幢樓宇一併送贈,給女兒收租作日常開銷。陳稱,女屋主一直居於大宅,至多年前才高壽離世,但建屋一事,卻充分顯示鄧老思想開明,以及對女兒的關愛。

 

他稱,每幢古宅、唐樓背後總有故事,隨着清拆而湮沒人間,十分可惜,然而能否留下紀錄亦要有機緣,正如「萬四長園」背後的感人故事,便得感謝鄧氏親屬的信任,才能讓這個溫馨故事流傳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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